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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宅屋-> 乡村小说 -> 烟歌行全文免费阅读 《卷三?红泪》〈章二八?归家问宁〉#3
- 《卷三?红泪》〈章二八?归家问宁〉#3
「作什幺？」她疑问出声，下意识伸手探到髮簪上触摸。随即像是摸着了什幺，惊呼出声，「这蝶饰──」
她探出的指间，在自己的耳侧触及了两条金鍊，鍊上各是一只雕工精巧的琉璃蝶。
殊途分飞的蝴蝶，竟又成了一对。向云烟心底，让悸动轻轻撼动，在心湖上晕开一片涟漪。方才，她还在心里轻叹，叹那落单了的蝶，便是自己此生孤寂的写照，然而现在，她却不敢去想，重新成双了的蝴蝶，又代表着什幺意涵。
「你……这蝶饰不是早就……」向云烟倏地一赧，低下螓首，话中有几分慌乱。
「恰让我拾得了。」黎久歌只是淡漠抛声，不温不火，绕过了向云烟，往门处走去，见向云烟仍怔怔伫立在原地，只得回过头，唤她跟上，「……走吧，莫要耽误了时间。」
「嗯。」向云烟笑着跟上，心里骤喜，面上泛出了深深笑意，笑得就好似一株盛放的月季花，娇灿可人。她不想多嘴强问他为何，静静地体会他的温柔，这样就好。
厅见黎久歌与向云烟要踏出房门，在内室打理的拾翠却匆匆忙忙地奔了出来，唤住两人。
「小、小姐──」
「怎了，这幺匆忙？」向云烟见她在裏头整理得好好的，突地慌张起来，不禁疑惑地问。
拾翠望着笑颜可人的向云烟以及一旁面容淡漠的黎久歌，有几分战战兢兢地开口，「拾翠有一事，昨夜未及说，但想应当儘快让小姐跟姑爷知道……」
「怎幺突然这幺严肃？是什幺妳说吧。」向云烟疑惑地睁着眸，让拾翠说清。
「昨日……小姐不是在房里看见那不知何处来的床幔幺？」拾翠起了话头，黎久歌慵懒的双眸倏地一凝，望着拾翠接续道：「昨日我与挽红伺机打探，挽红问到了一个昨日负责张席的大姐儿，她说起昨日从早便在苑里忙，而从那处看姑爷这间房是最清楚不过的了，她说……整个早上除了将军大人以外，没人靠近过这间屋……」
「爹？！」向云烟听得，惊呼出声。黎仲容纵使狂狷不羁，可到底是在朝中为官多年，不可能不识这等依品秩用物的规矩。
「哼，这老家伙想造反了？」黎久歌不惊不讶，只是凉冷地嗤出声，连对黎仲容一声父亲都不肯唤。
若那布幔不是黎仲容一时之误，而是刻意放上，那幺……到底又是为什幺？向云烟柳眉拧得死紧，疑惑深深。
「许是他眼里真容不下我了，想这般诬陷我呵。」黎久歌反倒看不出一丝意外，只是凉冷讪道，不把此事放在心上，只淡声催促向云烟，要她莫再多想，「妳不比我了解他，再想也不可能想出理由，走吧。」
向云烟心里不安依旧，仍是点了点头，随黎久歌步出屋轩，穿过花苑，缓缓往黎府门口走去。却在走至近前厅处时，一抹张扬的身影自迴廊彼端盛势走来，虽是不经意遇上，可对方似乎见着了自己后，脚步快了几分，拦阻意味鲜明。
「九弟与弟妹走这幺匆忙去哪儿啊？」黎璐高昂的嗓音传来，人未走近，却先声夺人，喊住了黎久歌与向云烟二人。
「六姐晨安。」向云烟温顺行礼，身旁黎久歌面容嘲冷，身影一动不动，懒得同黎璐搅和。
「哀呀，姊姊我都忘了，今日是弟妹归宁是吧？咱们黎家虽不如妳们向府，府里个个是皇上跟前的红人，可好歹妳也嫁过来了，这边的礼数半点儿没到，说要归宁走得倒是挺急。」来到两人跟前，黎璐伫了脚步，面色凌厉。
「六姐这话什幺意思？」向云烟淡声问道。
「婆家的茶都还没奉呢，就赶着回娘家啦？」黎璐得意张扬地昂了声音。
「可昨日爹已经说过，他今日会早些出门，让我们别奉茶了，」向云烟淡声解释道，怕黎璐不知。
「爹不在，可还有三位姨娘呢，你们可是存心教她们在厅里好等？」
「她们没一个是我娘，拜堂时也未坐那高堂之位，何须对她们奉茶？」黎久歌凉冷一笑，不耐地拉了向云烟走开。可黎璐偏生看不惯黎久歌这番目中无人的模样，提了嗓子，硬要削他锐气地高声喊道：
「黎久歌！别以为你娶了丞相大人的千金就了不起、就可以一夕翻身了！你不过捡那六王爷的一双破鞋罢了！」
两人方走离了几步，黎璐那刻意扬高了的嗓音自是听得一清二楚，在方圆十余步内昂朗可闻。
向云烟听清，步伐却是从容依旧，好似不为这汙衊的言语动摇一丝一毫，反倒是黎久歌步伐一顿，气息一时间粗重紊乱起来，不知道是气不过黎璐贬抑自己，还是不愿向云烟让人这般轻贱。
「妳倒是度量大，让人说成那样，一点反应也无呵。」黎久歌睨向身边那一派淡然的向云烟，对她这般逆来顺受没有好气地讽道。
「六姊说的也没错，我确是皇家不要的媳妇。早在让皇上撤去婚约之际，我就有觉悟了。」向云烟眉眼低顺，语调浅浅淡淡，听不出一丝起伏。半晌，她口吻倏忽一转，「……可我若不成为皇家的弃妇，怎能来到你身边？皇上肯放我走，我心里只有感激。」
黎久歌只是淡漠地别过眸，默然不作声。
起初以为向云烟不过是寻常闺阁女子，安分谨礼，而她确实也是安安分分，可温温婉婉说出的话，却总把自己的心意摊得直白，一点儿闺阁女子的委婉也无，彷彿要让自己听清楚、看分明，分明她那率直诚实、一心一意向着自己的情感。
这一辈子，还没有人这般对待过自己。许是对这样的相处感到陌生，对于她屡次坦白心迹，黎久歌只能默然，不知作何回应。他不知晓，向云烟之所以这般直白、要将自己的心意在他面前摊分明，是因为她害怕了，害怕像前一世那样，顾顾忌忌、掖藏着心思，待到想说，一回过眸、那人已不在世上。
「日后若在府里遇上了这些人，无须他们纠缠。」半晌，黎久歌淡声道。
「我会看情况的。」向云烟笑应。两人恰来到了府外，马车已候在街边，扶着向云烟入了车厢后，黎久歌跟着坐入。让那驾车的小厮，将车马辘辘启行，往向府毂毂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