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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宅屋-> 高干文 -> 《花给树梢染上绚烂》(完)全文免费阅读 (5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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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一冬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，双眼愣然地盯着俞斯南放在床头上的手机——这浑蛋大叔发着烧是跑到哪里去了？竟然连手机也没带——她抱住头，忍住想要咆哮的冲动，跑出房间，直直跑到阳台把自己挂在栏杆上，努力探着头看远方有没有熟悉人影。
没有。
她咬住下唇，心底顿时一股怒气冲上来，鼓起腮帮子离开栏杆，打开家门直接走出去。
她开门，转身，準备关门，抬起头来的同时，赫然看见大叔家里那面画满碎花的墙。
听完大叔过去的那些痛苦回忆，她终于知道，大叔过得多幺孤独而悲伤——就因为七年前的那些事，他的人生里被黑暗笼罩着。
喜欢碎花、喝咖啡时的习惯动作、恐惧引起的过度换气症……甚至是成为一名老师，他人生里的每一隅，竟都被七年前的那些痛苦填得即将满溢。
原来，一个人的愧疚可以到这种程度。把自己人生的色彩全部抹去，转而填上别人的色彩。
想到这里，赵一冬顿时觉得眼睛里涌上一层水雾，她眨了眨眼，赶紧关上门。她倚着门板，长吁了一口气——
她想起林淑华传给她的讯息，要她一辈子活在罪恶感之中。
有人能够因为愧疚而将人生填满黑暗。那幺自己呢？是不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多、赎去的罪不够深……所以子铃才一直试图终结自己的生命？
垂下眼睑，她迈开脚步，準备去找俞斯南。
看着地板，她踩着步伐——
一步，两步，三步，她揉揉自己发酸的眼睛。
一步，两步，三步，她把双手插到口袋里。
一步，两步，三步，她抬起眼来，突然觉得一抹黑影覆上她，她愕然地望着，只觉得黑影越来越近、越来越近——最后，肩膀一沉，伴随一抹温热袭上肩头。
赵一冬下意识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，扶住向她倒来的那个人。那个人重量很沉，她一个重心不稳，猛然向后倒去——
向后倒的同时映入眼帘的，是一缕乌黑略长的髮丝在一片蔚蓝天空下飞扬着，闪闪发亮——
她想起大叔与她在街角里接吻时，他垂落额前的髮丝。以及，那几缕髮丝拂过自己鼻梁时的搔痒触感。
下意识地，她右脚往后一踩，总算没跌倒。她双手环绕大叔温热的腰际，向前一倾，勉强稳住重心。
「……大叔？」她的声音有一点闷。
他没有回答。但她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萦绕耳畔，以及他过热的鼻息不断洒落在颈脖之间。
「你还好吗？你怎幺了？」她皱起眉头，望着夹杂髮丝的天空，慌张地问着。
俞斯南依旧没有回答，垂落腿侧的手缓缓扬起，轻碰她的两肩，转而摩娑停留。赵一冬眸里流转着困惑和担忧，「怎幺了？」
「……我去找曾依蓉了。」他的声音带着嘶哑。赵一冬微瞠双眸，正想开口问，却听俞斯南继续说道：「因为愧疚，我即使知道她已经对过去那些事情释怀了，我也无从脱逃。」
赵一冬鼻酸了，「大叔……」
「我总会想，也许她心底深处从来没释怀过，只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那些……又或者，我也会想，或许她此刻会变成这样孤冷的性格，和我当初冷眼看着她被霸凌有关，只是她自己不知道……」大叔的声音软得像是一滩水，缓缓流动着，在赵一冬的耳膜上掀起圈圈涟漪。赵一冬紧紧拥住他，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听着。
「我已经被罪恶感毁了，赵一冬。」他说。闻言，本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倏然掉了出来，赵一冬脸上带着眼泪，颤抖嘴角开口：「不要乱说——」「赵一冬，妳说妳爱我，但我现在告诉妳，妳不该爱我的。」他的语气仍是那样柔软，赵一冬听了却觉得心如刀割。
「妳爸曾说，我的灵魂在高二那年就卖给了曾依蓉。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，「我一直觉得那句话只是句比喻，没放在心上，直到今天我才晓得，那根本不是比喻。是事实。」
赵一冬抿住嘴唇，努力不让抽噎声变得清晰，眼泪淌满了脸。
俞斯南覆在赵一冬肩侧的手，转而环住赵一冬，紧紧地。他说：「我的胸口有一棵树，树枝、树干……甚至是它长出来的叶子，全是黑的。那是收据，证明我把灵魂卖给她了——我的人生，我的所有一切，都是她的了。」